采编：张云亭   新闻来源：《数码艺术》Computer Arts 2009年11月刊

正如某位社会学家所说，钟表的发明使得永恒因时间的标准产生而分离，而摄影却又让时间凝固而回归永恒。几乎所有的摄影师都以自身强烈的主观愿望去探索光与时间的关系。日本摄影师Sato Tokihiro将这种关系以自身在照片中留下的痕迹创造出美轮美奂的视觉效果来展现，其背后所蕴含的却是他将日本文化中对自然的尊崇，对完美极致的追求的发扬．这些理念从那些海边如云雾般缭绕的光点，深雪中参天大树下纯净的斑点中可以看出，为了达到极致完美的效果，他花费更多的时间计算和设定光的反射时间．以便不着痕迹地与自然融合成一体。

 光影童话

Lighting Fairy Tale

      作为日本当代实验摄影艺术家的代表人物之一，毕业于雕塑专业的Tokihiro，成功完成将雕塑语言在摄影艺术中实验，而形成了不同于其他西方光影涂鸦的艺术家们的摄影。传统工具的使用和其细腻谨慎的态度使得他的摄影没有街头随意的元素，反而增添了神秘的年代感。

CA：光与呼吸如何结合？

Tokihiro：我的作品没有用电脑制作，也没用Photoshop，都是用传统的相机，三角架，光线打开，慢慢曝光，累积起来的作品。大概花费一个到三个小时时间。如果是拍摄电影的话，一个小时会呈现几千几万张单张的照片，我的作品是把电影拍摄一个小时的过程中的所有照片压缩在一个画面里形成的图片。

CA：为什么选择胶片而不是数码？

Tokihiro：我的创作从1980年就开始了，那个年代还没有好的数码相机，直到到了现代，想要能够达到跟我的作品同等品质的话，必须要相当高级的数码相机。现在的数码相机的感触越来越快，可以瞬间成像，数码相机也必然是在向快、感度高的方向制作，而我的照片拍摄是要长时间曝光，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这是逆潮流的，你知道，没有厂商会专门为我制作一部这样的数码相机。

CA：怎样去描述光和时间的关系？

Tokihiro：我的作品是通过相机慢慢地曝光，每件作品都是1-3小时才能完成，这个过程中，光线透过镜头，进入底片，用长时间累积出画面的结果。用光笔从楼梯从前到后的过程中你可以看到时间。又比如那些光点，我们可以看到它在作品中是怎样移动以及所需要的时间。这时观者就可以从中解读到时间。

CA：您本身是雕塑专业毕业，但如何把雕塑语言转化为摄影语言？

Tokihiro：摄影一直以光为主题，做雕塑则必须要有素材，在雕琢的过程中，素材形状在慢慢改，但这个过程是没法记录下来的，最后形成的雕塑拍下来或呈现出来的方式都是完成品。但是光线是可以累积的，这种不断的累积最后形成了画面，也清晰地呈现整个创作的过程。雕塑的过程如此重要但却没办法记录，但用摄影的方式却可以。这样的媒材很契合我想要的表现方式。

CA：从80年代光线线条到现在的光点的创作，谈谈这个过程的改变？

Tokihiro：80年代的日本很像现在的中国，那时经济很强盛，都市变化很大，就像中国近十年来不断更新的城市空间。所以那时我的作品都是以都市为中心，9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我开始把自己的目光转向自然，这就是后来的海、雪景等。从你的角度来说也许之前拍都市是用写实的手法，但从我自身来说，在我接触自然以后，我感觉到自身存在于自然界，自身跟阳光、跟相机的三角关系。那才是最直实的。

CA：为何把拍摄对象从城市转向自然？

Tokihiro：在日本的创作中有受到社会环境变迁的影响，来到北京后，看到北京也想要拍摄北京。自然，一个人的生命就是从水开始，如果从这个角度思考，每个政治事件和社会事件都只是一个瞬间，更长远的思考，接触自然才是生命的起源，那才是更重要的。人的生死自然来说是短暂的，唯有自然是永恒的。

CA：作品中有没有一致要表现的东西，如果有会是什么？

Tokihiro：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所谓的一致是一种“生命力”。虽然这二十几年来拍摄的内容会有改变，但其中要表达的生命存在的空间，是不会变的，作品要表现的生命力，或者说光和呼吸就等于生命力，这个至今是不曾改变的。

CA：这种生命力来源自哪里？

Tokihiro：进入这个空间中，用光线，让这个空间产生生命力。这是一种物理上的空间扩大。比如你看这风景本身没有特别，但因为有了我的行为，在里面停留过的时间，而产生了不一样的生命力。也许对于别人来说，是否有这样的感觉并不重要。最近新的作品是在森林古木旁，用光点作画。树本身就代表一种生命力。这些光点也表现了一种隐性的生命力。

CA：先锋实验性摄影是不是更追求技术而因此忽略了深刻表达？

Tokihiro：在追求技术性上面，并不和表达相冲突，这两者是一个表里的东西，是互动的。不可能有技术没有创意，有创意没有技术。在思考过程中，有技术创建可能性的地方，艺术创作也在并行，没有太过技术化和艺术思考分离的问题。

CA：对传统摄影包括构图、光线的运用是否就不再重要？

Tokihiro：那些对我来讲已经不重要了。

CA：要表达的东西是什么？是否会故意营造一种不真实的空间的感觉？

Tokihiro：我照片里的事物都是真实的。至于每个观都个人产生的对作品的想法。感觉很虚幻，但这些作品确实是真实的，只是我们个人的主观想法和这种真实之间的落差。

CA：那么你希望通过照片给观者的感受是什么？很多人认为是一种超现实的浪漫主义的？

Tokihiro：我一直以自己的角度在做这些作品，至于观者，因为每个人成长背景不一样，会对作品有不一样解读，我都接受，但是我没有强烈愿望去告诉观都应该看作什么。我接受任何人对作品不同的解读。

CA：创作时哪些事情会启发你？

Tokihiro：比如政权的更迭，东京建筑物的拆迁，新闻图片，这些东西都会给我创作的动力。这些东西会通过生活或者思想上产生想法。

CA：哪些艺术家影响了你的创作？

Tokihiro：没有特定的哪位艺术家，但很多艺术作品都能给我启发。

Tips:

Tokihiror的拍摄过程：

Step1：用一个可以反射阳光的三角形玻璃镜装在照相机透镜周围，这样可以通过它见到日光是否被镜头正确地接收到反射。

Step2：摄影师自己在远处通过一面小镜子将光反照入镜头，并在拍摄现场根据他预先设计好的路线轨迹移动并定时地暂停，然后再开始再移动，反复的、极其漫长的曝光时间，通常需要花费一小时到三小时的时间。

Step3：最后呈现出的效果由于操控光源的摄影师长期曝光的原因在照片里不会出现，只有这些光点可以证明他的运动轨迹的存在。镜头按照他移动的轨迹对光晕产生重复记录作用，形成了照片上我们所看见的这些奇妙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