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与现代的融合—马树尧与她的雕塑
2005年我应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之约写一本立体构成方面的教材。在收集资料时偶然发现了马树尧老师的雕塑《民俗系列——剃头》。作品自然，淳朴，由此而产生了超越时空的艺术魅力，成为凝固在街头使路人赏心悦目之景。如此动人的佳作自然是《立体构成》求之不得的经典范例。当时因为书稿要得急，也没有及时与马老师沟通就印入书中。事后将样书寄给了马老师，不久，她寄来了一套印有她雕塑作品的明信片。看到这组十分出色的作品既很兴奋，也有点出乎意外。
按说，对于马老师我应该是比较熟悉的。一来她的爱人崔鹤亭先生是我上中专时非常优秀的老师；再有，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们就住在同一个筒子楼里，并且还在一个教研室工作过。要说起我与马老师最直接的业务联系，是我们曾经在一起搞过雕塑。当然，这是一种很夸张的说法。客观的事实是，我们应河北曲阳文物局的邀请为窦王殿塑一个8米多高的窦王坐像，而我借机会与马老师学习雕塑。马老师非常热爱雕塑事业，创作起来可以忘却一切，她身心投入的情景，让我印象深刻。
当时我们所塑的雕像尺度很大，泥稿完成后就整体翻制了一个体积庞大的石膏外模，而我们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在石膏模内部完成。石膏模内部的工作环境既潮湿、又闷热，我们灰头土脸，汗流浃背地在里面工作了大约一个星期，真是辛苦。当时，我都有点吃不消，而马老师却满不在乎，看着她投入的样子，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入乡随俗了。这段难忘的艰苦经历，成为我日后吹牛的资本。记得当时每天中午结束工作之后，我与马老师总是先在路边的西瓜摊上十分轻松地消灭一个十好几斤的大西瓜，然后才去餐馆进午餐，可见我们每天流了多少汗水。
后来，他们夫妻一同调入河北师范大学艺术设计学院，而我则调入河北大学工业设计系，之后，我又离开了河北省到浙江嘉兴学院工作。时过境迁，有些年没有见到马老师了。见到她的作品，在被其艺术魅力所震憾和感染的同时，确实有意外之感。
首先，作品造型语言之丰富是我始料未及的。印象中马老师无论是为人，还是作品均比较传统。她的生活积累厚实，基本功扎实这都是我早已熟知的。作品《民俗系列》和《民俗风情春夏秋冬》就是她对生活的提炼能力和精于写实的基本功的注解。可是，映入我眼帘的还有不少“另类”之作。例如，大型彩钢雕塑《人人入V》、铸铜雕塑《那达慕之鹰》、锻铜浮雕《农家乐》等。这些作品风格各异，造型语言跨度很大，而且，无论从内容到形式上均韵味十足，形神兼备。
《人人入V》是采用现代的钢材料，结合中西符号语汇所构成的现代城市雕塑。雕塑家巧妙地将汉字“人”与装饰化的鸟形在形态上合二为一，构成“共同体”；又将装饰化的鸟形与拉丁字母“V”在形态上合二为一，构成“共同体”；再将汉字“人”与拉丁字母“V”相结合，形成局部笔画互借，构成“联合共同体”。太阳、人、鸟、V分别象征宇宙、人类、自然生态和胜利。作品用高度简约的语言强调人与生物圈的和谐发展才是真正的可持续发展，保护环境就是保护人类自己。细细品位，我们可以从中感受到雕塑家的心境和哲学思考。十分妥贴地传递出中国传统哲学中所主张的“天人合一”的观念，并寓意只有尊重客观规律，尊重自然才能够使人类与环境和谐相处，采用“天人合一”观念来解决后工业时代人类所面临的困境，以赢得长期的、整体的和可持续发展的胜利。
《那达慕之鹰》是以蒙古族体育运动为素材，采用中国传统中“以形写神”的写意技法来表现时代特征和民族情趣的作品。雕塑家通过突出一种节奏鲜明的运动态势和鲜活的人物表情，生动地表达出一种面对挑战毫不畏惧，勇往直前的进取精神。当然，这件作品还不乏中西结合，现代与传统结合的韵味，采用西方的传统技法表现中国现代人精神的成功之作。从《那达慕之鹰》的形象上，让我联想到法国现实主义雕塑家罗丹所塑的《巴尔扎克像》。两件作品神韵相通，均表达出一种磅礴气势，一种大无畏的人格魅力。
锻铜浮雕《农家乐》则是一件采用正宗中国化装饰语言进行表达的作品。从中我们既可以感受到最典型的中国式“三点透视”及其平面化构图的魅力，也可以发现在汉画像石、画像砖中经常出现的“五短身材”，这种在传统审美观念中受到推崇的比例尺度，还可以体味到在传统工艺美术充满智慧的“适形造型”和“因材施教”的技巧。整个作品在传递欢乐的同时，还扩散出一种清新的泥土气息。
待人真诚朴实、对艺术执著、对生活观察敏锐、体验深刻，还特别吃苦耐劳，这一切就构成了当代雕塑家马树尧及其作品的特色。我们期待她能够创作出更多优秀的作品。
郭茂来
作者简介
郭茂来，嘉兴学院教授，中国《装饰》杂志特约撰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