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撰文/刘恋

文章摘自大周末hostot 2009.2.19-3.4第4期  总第42期

小熊！我想大部分人看到它的第一反应可能都会是“卡哇伊呢”！但当静静的注视过后，它却让人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想抱它，但又无法接近，可爱的外表，疏离的气质。与此同时，那种来自画面的工笔语言所特有的精细入微的手工感以及当代艺术的视觉阅读性都让人强烈地感受到了一位年轻艺术家对中国式审美的精神追求与探索。于是在这样的情绪中我和小熊的创作者杭春晖——一个因为少年代一部电影而有了艺术梦想的年青人，开始了一个下午的对话。

小熊：偶然而非策略
小熊的出现完全是因为构图需要，它是我早期的肖像画《秋莺》里女孩怀中的玩偶，当时我面对长绒玩具的表达，这在传统工笔语言体系下是一种空缺，没有任何视觉经验可参考，而当我用密集的短线条来表现这个现代绘画对象的时候，我就在不自觉中形成了一种新的语言可能性。当小熊成为主角后，赋予这个“玩具熊”以个人化的特点似乎是一种本能的考虑。艺术创作的源头，还是需要某些精神上的表达需要，为了丰富造型，又加了一些东西。
画面里现在固定下来的血迹也是个偶然。一开始为了制造视觉冲击，使画面出现色彩上的变化，于是选择了一些红色道具，红领巾、红宝书等等，然后在《危险的游戏》中偶然出现的红色血迹引发了我对伤害的一种思考，于是就将它固定下来。现在正在做的“刺青”系列又是由血迹引发的，是我对伤害的进一步的隐性的关注和思考。所以画画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它的不确定性。

艺术创作&不确定性
艺术创作是一个语言酝酿发展的过程。一路上会遇到很多岔路口，然后面对一次次地选择，不同的选择带来不同的结果，但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接下来会遇到什么，艺术家的意识作用于选择，这就是他和匠人的区别。所以，我觉得对艺术家而言“小熊掰棒子”没什么不好，在不同时期得到不同的玉米，不断地获得新的东西，但手里始终拿的还是玉米，专注于自我表达、对于伤害的关注与思考，以及忧伤气氛和情绪的延续。我认为好的艺术家的语言实验会自然地“主体化”或者“有所精神指向”，这也是引导我绘画主题发展的原则。我不属于当代艺术策略先行的那一类画家。

伤害&孤独
艺术的出发本身就具有悲剧性，它使人在幻觉中有了一种精神寄托。所以一个严肃的艺术家，或者说一个对生活，对社会有严肃思考的人，他最终得到的结果一定不会很乐观。
同时，在工业化的背景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漠，交流出现障碍，伤害和压力成了潜在的危险，这也影响了我创作。
我本身也不是一个乐观的人，受了叔本华和尼采的影响。同时，我是个非常需要自我，需要和别人保持距离感的人。总跟人接触我会紧张，人特别多的地方我会烦躁。所以你会觉得我的画面有种忧伤的氛围，我的小熊有种疏离气质，在舞台感的光柱下显得更加孤独。

矛盾&冲突
小熊毛茸茸，很可爱，但它又有尖利的指甲；画面平和、安静，但又有血迹，不过不血腥；传统的中国画语境，但又是卡通元素的画面等等，正如你说的这些，我的画面之下有种不可调和的冲突但是不激烈。
这和我的性格有关。我不是个特别激烈的人，骨子里有种文人气，含蓄，但是又不甘于唯美，丧失自己的批判精神，这就导致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一个不太激烈的批判结果。很矛盾但也很有趣。我觉得我的批判，是一种隐形的、持久的、生长的力量。

复杂&工笔画
我不是那种少年天成的艺术家，学过雕塑、做过平面设计，在美院读博士研究的又是中国画，这中丰富的生活经历增加了我的判断力和敏感度，给了我很多自信，也让我最终决定下来要做工笔画，这才是最适合我的也是我最爱的。
当你单练一门武功的时候你可能会更专注，但是当你练过很多门武功，再去学新功夫，你的进展就会比被人快。

中国画&当代艺术
西方的东西更容易当代化，近几年受到国际关注的中国艺术家也多是画油画和做装置的艺术家，但这并不代表可以能颠覆中国2000年的文化，只是中国画现在面临着当代化的问题，所以继承传统要找到当下的语言载体。
优秀的艺术家，就应该不断产生新的绘画语言，而对于传统的继承是审美而非表象。这就好像日本的那些服装设计大师，他们很西方，但是你又能在他们的作品中感觉到那种东方式审美；他们很现代，但又不是北欧那种冷冰冰的工业感。

艺术&生意
你要是在20年前说艺术家是生意人，他一定会很生气。但是现在，艺术借助商业力量的推广实现社会价值是个不可避免的事情，市场价值也是判断一个艺术家社会价值的依据之一。这个时代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了，而是一个策划、推广的时代。但艺术家自己得明白，自己首先是个文化人，得为社会创造精神价值。

艺术&时尚
时尚的人首先有自己的审美趣味，然后知道自己的气质适合什么东西，最终形成自己的着装特点。时尚的人在选择，不时尚的人被选择。

快问快答：
展览是什么？呈现
商业是什么？利益分配
艺术是什么？表达
艺术家？艺术家就像一个厨子，他的经历和爱好就是他的食材和调料，原料、比例不同，最终呈现的视觉结果就不同。
生活是什么？过程
幸福是什么？拥有
画画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爱好，习惯寂寞。
怎么评价你自己的作品？在路上
哪个艺术家对你的创作影响比较大？赫尔拜因、伦勃朗
你工作的时候什么样？偏执，最高记录一天持续画了22给小时。
你的生活是怎样的？70%的时间在工作室，其他时间花在家人和社交上。